赤脚医生后来说,姑娘晚送去半截烟的时辰,就该垒坟挂纸了。
打那后,素容妈经常念叨这事,说我家姑娘的命就是四婆从阎王殿硬生生拽回来的。
不过四婆倒是从来不说,像是早忘了。
正午,爹妈回来了,老爹在牛圈门边给牛喂草;老娘在水缸边洗净满手的泥,两手交互在腋下擦着水,走过来看见木木的姑娘,又看看凳子上,两只苍蝇在面条碗里起起落落。伸手端起碗,老娘说:“不能吃了,我再去给你下一碗。”
“我不吃。”声音怪怪的。
“不吃?你神仙呀?”老娘咧嘴笑笑说。
猛一抬头,两眼寒光四射,颜素容说:“我—说—了,我—不—吃,你—聋—了?”
一字一顿,仿佛嚼碎了吐出来的。
老娘脸部一紧,往前跨了一步,直直盯着姑娘看了好一会儿,脸皮才松弛下来,往后撤了一步,才说:“德平老祖过世了,我和你爸要去帮忙,你去不去?”
“他死不死干我卵事?我去干啥?”颜素容斜乜着眼说。
老娘还没来得及起火,牛圈那头有声音响箭般激射过来。
“你再说一遍,老子撕了你的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