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上这几点,不仅对于认识中国史学史究竟写什么多有启迪,而且对于认识中国史学史应当怎样写也大有帮助。
2.怎样撰写中国史学史?这不仅涉及内容,还涉及对内容的处置和表述。这时期的研究者写出的中国史学史讲义主要有:卫聚贤《中国史学史》(1933年)[27]、蒙文通《中国史学史》(1938年)[28]、陆懋德《中国史学史》(北平师范大学印行)[29]等。蒙著认为:“中国史学之盛,有三时焉:曰晚周,曰六朝,曰两宋,皆思想廓落之会也。”此书“爱依此旨,谨述三时.汉、唐、元、明,备之而已。清世以师资既昵,亦举大要,俾明流变。”[30]注重思想与史学的关系及史学流派的区分,是蒙著的特点。此书的一些内容,先后在三四十年代的刊物上发表。[31]作者在“绪言”中写道:“故哲学发达之际,则史著日精,哲学亡而史亦废。”[32]哲学思想的发展对于推动史学的发展是有积极作用的,此固无疑。这从古代优秀史家之论天人、古今、时势、理道、史识、史意等,可以看得清晰、了然。然蒙著所论,不免过分夸大了这层关系。一是哲学思想的发展不能等同或替代史学的发展,杰出的史学家可能是思想家,而杰出的思想家未必是史学家。即以诸子而论,他们的立论多以运用历史知识为一大特点,其思想对后世史家发展或者多有启迪,但对当时的“国史”、“家史”撰述是否有直接的推动作用,除孔子修《春秋》外,其他则少有直接联系。二是史学发展,从时代、思想(历史观、史学观、社会观等)、内容、形式、方法诸多方面考察,自有其客观存在的轨迹和规律,良史和名著的出现,本有多种因素促成,并不仅仅限于哲学思想的影响。这时期还有一些公开出版的中国史学史专书,如魏应麒《中国史学史》(1941年)、王玉璋《中国史学概论》(1942年)、朱希祖《中国史学通论》(1943年)、金毓黻《中国史学史》(1944年)、顾颉刚《当代中国史学》(1947年)等。这些著作,除金著内容丰赡、叙致严谨和顾著着眼于当代史学的考察而颇具特色,一般都还带着明显的史部目录学和历史要籍介绍的痕迹,并于史官、史家论述较多,从中不难看到梁启超有关论点的影响。未出版的讲义,亦大致如此。如卫聚贤的《中国史学史》(1933年)是其中比较典型的,它的几个部分是:历史的起源及演进(按:实际是讨论史书的起源及演进)、史学的分类及目录、正史及史目、历代的史官、历代的史学家。陆懋德的《中国史学史》共九章:历史的起源(按:实际是讨论历史记载的起源)、夏商及周初的史学、春秋战国的史学、两汉的史学、魏晋的史学、南北朝的史学、隋唐的史学、宋元明的史学、清代的史学。其二、三两章,论先秦史书;第四章以下,大致是依次列举各个时期的史家与史书。[33]其他公开出版之著作,亦多与此相近。需要指出的是,在三四十年代出版的有关史学概论、史学通论的著作,有的亦涉及史学史。如周容的《史学通论》(开明书店,1933年),有“史学史”的中国之部的专章;李则纲的《史学通论》(商务印书馆,1935年)有“中国史学史的鸟瞰”;胡哲敷的《史学概论》(上海中华书局,1935年)有“中国的旧史学”专章;蒋祖怡的《史学纂要》(正中书局,1944年)有“史学略史”上中下三章,等等,都很简略,姑录此备查。